☆、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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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亮之後，事情有了結果。休息了兩個時辰精神明顯好了很多的拖雷帶著林清然去了庫房。大阿骨本來要在這裏舉行的法事，聽兵士們說已經改到練兵場了。聽聞大阿骨被趕走時十分惱火，把練兵場裏所有的兵士都清了出去。拖雷表示隨他怎麽做，不必管。
“那下面有一個大洞。”兵士用手比劃了一下，“然後我們又往下挖了挖，原來那下面有個地窨子。我們在裏面——發現了一具白骨還有一張巨大的蛇蛻！”
拖雷和林清然聞言都是一楞。
拖雷立刻走進庫房，林清然跟在後面。
又回到倉房，屋中一股雄黃酒的味道，還有硫磺粉燃燒過的氣味。看來為了趕走那些蛇，兵士們廢了不少力氣。
展現在他們眼前的，是倉庫靠近後墻的地面上一個黑黢黢的洞口，周圍是一堆堆的黃土，黃土堆旁有一個系著繩子的土籃。看來有人下去過了，土籃裏是一堆零散的屍骨和那張蛇蛻。兵士們都面色發白地擠在靠近門的地方，好像準備情況一有不對就奪門而出。林清然覺得，他們害怕那張蛇蛻要遠遠甚於那堆白骨。
“小人剛剛下去，下面全是腥氣，看來蛇都在這裏住著來著，而且還有它們鉆出來的別的通道。您看這可怕的蛇蛻，我們不敢繼續挖。”兵士哆哆嗦嗦地把那蛇蛻送了上來。
蛇蛻並不完整，兵士拿上來的應該只是一部分，但還是能看出那條蛇至少像外面那棵十多年的槐樹那麽粗。
“這真是匪夷所思，在這裏竟然會有這麽大的蛇！”林清然兀自拿著那張蛇皮看個不停。
“這要是磨成粉倒是一劑好藥！”林清然喃喃地說了一句，結果被拖雷瞪了一眼。
“吩咐下去，要兵士們小心，多配一下驅蛇蟲的藥，將軍營周圍的荒草之地都清理幹凈。要知道，這些蛇蟲最喜歡在荒亂草雜之地安家亂鉆！”拖雷一聲吩咐下去，兵士們都急急忙忙地去辦。
林清然舉了個火把往幽暗的地窨照去。
“小心，那麽大的蟒蛇如果真的躥出來，一下就把你拖進去了，你還不若好好地來看這具白骨！瞧瞧會不會是……”最後的這句拖雷壓低了聲音。
林清然當然明白他要說什麽，他看了兩眼那堆白骨。
“不，這不是一個女人的屍骨。這是一個男人的，從骨盆就能看出來。屍體埋在土中完全化為白骨，至少要年餘以上，也就是說這個人在這裏已經很久了！”
拖雷頓時又覺得頭痛，多鐸之死還未曾搞清楚，這裏竟然又出現了一副不知名的骸骨，更不要提乳母的屍骨還不知道在何方！
“死後被人偷偷埋在這裏，怕也不是什麽好死！”
“是啊！”林清然點點頭，他拾起了那個頭蓋骨，吩咐兵士們幫他把殘骨都收集起來，“這個倉房是後蓋的嗎？”林清然問。
“這個倉房蓋了兩年了，原來是大宅裏的一片空地。小人覺得那應該是以前人家冬日裏放蘿蔔白菜的地窨儲窖，後來廢棄了。大家都不知道，這宅子被充作館驛後又在上面蓋上了房子。”
“這一系列的改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？”
“大概是在三四年前！”一個館驛的官員戰戰兢兢地回答。
“有沒有這裏的布局圖？”
“有，有！”
“不，我要的不僅僅是現在這個地方的布局圖，還要當年何家大宅的布局圖。”林清然說。
“這要從何找起？何家人都已經死了，整個大宅被軍營占去了一部分，把它變成館驛也經過了改建，很多東西都變了位置，而且，而且下官才來了一年左右。”
“那有沒有一直在這裏的老人？”
“有！館驛裏守門的老餘就是！”那驛官急忙回答，“卑下立刻就將他找來！”
老餘是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，他當年就是何家的門房。
“我需要你指出當初何家的布局，哪裏有什麽，事無巨細都要詳詳細細地給本官說出來！”
老餘嚇得直哆嗦，連連稱是，隨後他便被兵士帶走畫圖。林清然想了一下，也出去了，不過卻是為了那堆已經被收集起來的白骨。
“你要幹什麽？”拖雷看著林清然拿著草繩將屍骨串好，不禁疑惑地問。
“驗骨。如果是蟒蛇把這個人吞噬而死，我相信他的骨骼不會如此完整。蟒蛇絞殺顎吞，骨骼會被擠壓斷裂，卻不是如此情狀。所以我要驗骨，宋慈在《洗冤集錄》中有記載：‘檢骨須是清明，未以水凈洗骨’。”
“這還要等到清明去？”達古爾哼了一聲。
“清明是指好天氣！”林清然淡淡地回了一句，兀自忙手上凈骨的工作，倒是把達古爾氣得夠嗆。
待他用幹凈的水把骨頭洗遍，知會兵士挖一個坑。坑長五尺、寬三尺、深二尺，以柴草木炭燒煆，將挖的地燒得火紅火紅，隨後除去炭火，再以好酒二升、酸醋五升潑到地窖裏去。煙霧起來的時候乘著地窖裏升起的熱氣，把屍骨擡放到地窖中，以草墊蓋住。蓋上一個時辰左右，他在陽光下支起一把紅油紙傘，取出骨頭細看。
“如何？”
“‘若骨上有被打處，即有紅色微蔭，骨斷處其接續兩頭各有血暈色。再以有痕骨照日看，紅則是生前被打分明。骨上若無血蔭，縱有損折乃死後痕。’相信將軍能看得出來，這人是被擊打了後腦死亡的。地窨並不深，而且裏面並無大的石塊，是跌不死人的。”
“被殺的？這兩年無論是館驛還是軍營，都無人員失蹤，這個人到底是怎麽被扔到這裏來的？”沈千戶疑惑地問。
“是啊，這是個好問題。殺人者顯然非常熟悉這裏的情況，知道這下面是地窨子，所以撬開了上面的青石板把屍體扔進了這裏。我大膽推測一下，此人必然和這何家脫不開幹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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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下面有一個大洞。”兵士用手比劃了一下，“然後我們又往下挖了挖，原來那下面有個地窨子。我們在裏面——發現了一具白骨還有一張巨大的蛇蛻！”
拖雷和林清然聞言都是一楞。
拖雷立刻走進庫房，林清然跟在後面。
又回到倉房，屋中一股雄黃酒的味道，還有硫磺粉燃燒過的氣味。看來為了趕走那些蛇，兵士們廢了不少力氣。
展現在他們眼前的，是倉庫靠近後墻的地面上一個黑黢黢的洞口，周圍是一堆堆的黃土，黃土堆旁有一個系著繩子的土籃。看來有人下去過了，土籃裏是一堆零散的屍骨和那張蛇蛻。兵士們都面色發白地擠在靠近門的地方，好像準備情況一有不對就奪門而出。林清然覺得，他們害怕那張蛇蛻要遠遠甚於那堆白骨。
“小人剛剛下去，下面全是腥氣，看來蛇都在這裏住著來著，而且還有它們鉆出來的別的通道。您看這可怕的蛇蛻，我們不敢繼續挖。”兵士哆哆嗦嗦地把那蛇蛻送了上來。
蛇蛻並不完整，兵士拿上來的應該只是一部分，但還是能看出那條蛇至少像外面那棵十多年的槐樹那麽粗。
“這真是匪夷所思，在這裏竟然會有這麽大的蛇！”林清然兀自拿著那張蛇皮看個不停。
“這要是磨成粉倒是一劑好藥！”林清然喃喃地說了一句，結果被拖雷瞪了一眼。
“吩咐下去，要兵士們小心，多配一下驅蛇蟲的藥，將軍營周圍的荒草之地都清理幹凈。要知道，這些蛇蟲最喜歡在荒亂草雜之地安家亂鉆！”拖雷一聲吩咐下去，兵士們都急急忙忙地去辦。
林清然舉了個火把往幽暗的地窨照去。
“小心，那麽大的蟒蛇如果真的躥出來，一下就把你拖進去了，你還不若好好地來看這具白骨！瞧瞧會不會是……”最後的這句拖雷壓低了聲音。
林清然當然明白他要說什麽，他看了兩眼那堆白骨。
“不，這不是一個女人的屍骨。這是一個男人的，從骨盆就能看出來。屍體埋在土中完全化為白骨，至少要年餘以上，也就是說這個人在這裏已經很久了！”
拖雷頓時又覺得頭痛，多鐸之死還未曾搞清楚，這裏竟然又出現了一副不知名的骸骨，更不要提乳母的屍骨還不知道在何方！
“死後被人偷偷埋在這裏，怕也不是什麽好死！”
“是啊！”林清然點點頭，他拾起了那個頭蓋骨，吩咐兵士們幫他把殘骨都收集起來，“這個倉房是後蓋的嗎？”林清然問。
“這個倉房蓋了兩年了，原來是大宅裏的一片空地。小人覺得那應該是以前人家冬日裏放蘿蔔白菜的地窨儲窖，後來廢棄了。大家都不知道，這宅子被充作館驛後又在上面蓋上了房子。”
“這一系列的改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？”
“大概是在三四年前！”一個館驛的官員戰戰兢兢地回答。
“有沒有這裏的布局圖？”
“有，有！”
“不，我要的不僅僅是現在這個地方的布局圖，還要當年何家大宅的布局圖。”林清然說。
“這要從何找起？何家人都已經死了，整個大宅被軍營占去了一部分，把它變成館驛也經過了改建，很多東西都變了位置，而且，而且下官才來了一年左右。”
“那有沒有一直在這裏的老人？”
“有！館驛裏守門的老餘就是！”那驛官急忙回答，“卑下立刻就將他找來！”
老餘是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，他當年就是何家的門房。
“我需要你指出當初何家的布局，哪裏有什麽，事無巨細都要詳詳細細地給本官說出來！”
老餘嚇得直哆嗦，連連稱是，隨後他便被兵士帶走畫圖。林清然想了一下，也出去了，不過卻是為了那堆已經被收集起來的白骨。
“你要幹什麽？”拖雷看著林清然拿著草繩將屍骨串好，不禁疑惑地問。
“驗骨。如果是蟒蛇把這個人吞噬而死，我相信他的骨骼不會如此完整。蟒蛇絞殺顎吞，骨骼會被擠壓斷裂，卻不是如此情狀。所以我要驗骨，宋慈在《洗冤集錄》中有記載：‘檢骨須是清明，未以水凈洗骨’。”
“這還要等到清明去？”達古爾哼了一聲。
“清明是指好天氣！”林清然淡淡地回了一句，兀自忙手上凈骨的工作，倒是把達古爾氣得夠嗆。
待他用幹凈的水把骨頭洗遍，知會兵士挖一個坑。坑長五尺、寬三尺、深二尺，以柴草木炭燒煆，將挖的地燒得火紅火紅，隨後除去炭火，再以好酒二升、酸醋五升潑到地窖裏去。煙霧起來的時候乘著地窖裏升起的熱氣，把屍骨擡放到地窖中，以草墊蓋住。蓋上一個時辰左右，他在陽光下支起一把紅油紙傘，取出骨頭細看。
“如何？”
“‘若骨上有被打處，即有紅色微蔭，骨斷處其接續兩頭各有血暈色。再以有痕骨照日看，紅則是生前被打分明。骨上若無血蔭，縱有損折乃死後痕。’相信將軍能看得出來，這人是被擊打了後腦死亡的。地窨並不深，而且裏面並無大的石塊，是跌不死人的。”
“被殺的？這兩年無論是館驛還是軍營，都無人員失蹤，這個人到底是怎麽被扔到這裏來的？”沈千戶疑惑地問。
“是啊，這是個好問題。殺人者顯然非常熟悉這裏的情況，知道這下面是地窨子，所以撬開了上面的青石板把屍體扔進了這裏。我大膽推測一下，此人必然和這何家脫不開幹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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